第6节(2/2)

亦泠伸手探了他的鼻息，极轻，此时应该是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。

突如其来的慌只是让亦泠偏了准，那只木簪，依然在谢衡之的脖颈划了一血痕。

“我听说——”亦泠极力稳住绪，盯着谢衡之问，“反贼在庆抓了人质，她如何了？”

“自刎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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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谢衡之没有立刻回答。

但即便这样，亦泠还是踌躇不前，握着簪的右手举了又举，始终不敢去。

“哦，她啊。”

烛火半明半暗，垂落的帘帐隔绝了夜里的风。

“哪个人质？”

惨淡的月光投在谢衡之脸上，显得他格外清瘦。

手正要用力往，沉睡的谢衡之突然睁开了。

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。

而亦泠，满腔的腾腾怒火再也压制不住。

是以，四目相对的一瞬，亦泠自心底蔓延了一恐惧，彻底吞噬了她满腔的杀意。

亦泠将簪握在前，连连吁了几气，才拖着脚步，朝床边走去。

不能再等了。

人领三万兵犁扫，不费灰之力便剿灭了反贼，有什么可忙碌的呢？

他翻了个，背对着亦泠泰然合。

她不想再死一次。

亦泠抬手薅着自己的发，发现上面什么饰都没有，于是颤抖着爬了床。

朝短短十年，诟谇谣诼，勾心斗角。

他什么自难不难保，他什么引火烧，现在就必须杀了他！

她咬了牙，举起簪——

不咸不淡的声音又落了来，“死了。”

真是好一个狠虚伪的男人。

但圣上尚在一日，谢衡之的仇敌也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。

屋里烛火昏暗，几乎看不清事。亦泠一路摸索着走到了镜台前，手指桌面探摸半晌，摸到了一只木雕簪。

直到她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。

谢衡之抬的那一瞬，像尖刀挑开帷幕，他如墨的眸是亦泠未知的恐惧。

而他虽仅官至文化阁大学士，实则握着实权，尊居显，朝野侧目，得“不跪天”殊荣的第一人，极得圣上信。

现在就杀了他！

凭借科考大案铲除异党，从翰林阁，助自己座师周阁老坐上首辅之位，结党连群，将阁变为一言堂。

亦泠后背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，透彻的凉意瞬息间席卷了她全。

这就是谢衡之从庆带回来的小玩意儿之一，摆在那里还没来得及收妆奁。

“怎么死的？”

更人静，一室无声。

期间她碰到了谢衡之的手臂，但他没有一丝反应，睡得很沉。

极轻的声音，甚至连眉都没皱一，便安然地睡了过去，呼绵又平稳。

谢衡之其人，乃大梁王朝最年轻的钦状元。

当然他行事作风和光明磊落实在是沾不上边，为达目的向来不择手段，是以朝中不少人对他都恶痛绝。

轻飘飘一句“死了”。

直到漏夜滴滴，清脆的声音在亦泠心中也激起涟漪。

谢衡之闻言，抬起了。

死了。

死了。

亦泠久久地看着谢衡之，神变了又变，对面的男人却依然一脸坦然。

但他没有说话，看向举在他的木簪，而后那双邃的眸徐徐垂来，目光终于轻缓地落在亦泠脸上。

嘴像了针，张不开，不知如何为自己此时的行为辩解，连握着簪的手都忘了松开。

第5章